妄言廳

上個月，《幼獅文藝》有一個「少女」的專題，我在上面寫了一篇講Lolita的文章。
　
這是踏入lo坑一年以來，我第一次寫Lolita！
　
照片選用了八月時，我（左）跟朋友（右）一起去 芙蘿拉造型攝影沙龍 所拍攝的沙龍照。
　
當天穿的是Mary Magdalene的艾米莉亞OP，這是我第一次穿上古典蘿莉塔大牌MM的洋裝。MM的質感真的非常好，這個顏色十分耐看，配上小禮帽典雅又大氣。我後來有點一發不可收拾，回來都在找MM跟VM（另一個古典蘿莉塔大牌）的洋裝XD。這次生日禮物甚至挑了MM的瑪麗皇后，希望之後來搭！
　
朋友身上穿的是AP的dress。配上BNT（她頭上那個頭飾），看起來非常像洋娃娃！我們兩個的顏色是配好的，因為我們挑衣服時實在猶豫太久，所以決定互相搭配，同樣選擇了粉紅色系～
　
我應該是少數把Lolita照片送進文學雜誌的人吧？XD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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蘿莉塔時尚：少女心的終點在哪裡？（《幼獅文藝》2019年10月號）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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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olita（蘿莉塔），它指的可以是美國小說家納博科夫的名著《蘿莉塔》，也可以是源自日本的少女衣著風格「蘿莉塔時尚」（Lolita Fashion）。無論是哪一者，它都是這麼念：「Lolita，舌尖從上顎下滑三步，第三步，在牙齒上輕輕點叩，Lo-Li-Ta。」
　
這個指示Lolita唸法的段落，出自納博科夫的《蘿莉塔》一書。這大概是文學史上最著名的經典開頭之一，在這一段中，納博科夫創造了Lolita這個詞彙，它既簡潔又挑逗，在短短三個音節之中，隱匿著強烈的激情。在《蘿莉塔》中，那是男主角杭伯特對於他迷戀的少女小蘿難以壓抑的慾火。可以說，「Lolita」的音韻，收納了對於「少女」最為強烈的癡狂——這種情感，也是沿用Lolita之名的「蘿莉塔時尚」的核心。
　
蘿莉塔是源自日本的服裝風格，這種風格簡直可以說是「少女」概念的具現化：充滿蕾絲花邊、蝴蝶結等可愛元素的洋裝，讓人穿上後，看起來就像是洋娃娃或公主。這本身是一件非常夢幻的事，蘿莉塔時尚給了每個人「成為可愛少女」的自由：無論你是誰，穿上蘿莉塔，你就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少女。因此蘿莉塔被視為「大人的少女服」，就算已經過了少女的年紀，也可以透過穿上蘿莉塔洋裝，再做一次少女的夢。
　
但少女能當多久呢？一個人從幾歲開始，會連懷抱「想成為少女」的想法都成罪過呢？
　
蘿莉塔時尚在2004年《下妻物語》上映之後，曾有過一段十分流行的日子。當時在日本的新宿、原宿，都能見到不少蘿娘（身著蘿莉塔的女生）。臺灣也是在這時候受到日本所影響，而有一些少女選擇穿起蘿莉塔、成為蘿娘。但是如今距離《下妻物語》已經過了十五年，當年的蘿娘，現在也不再年輕。少女們逐漸結婚、生子，成為妻子與母親。一個尖銳的問題慢慢在蘿莉塔社群浮現：你會穿蘿莉塔到幾歲呢？
　
「你會穿蘿莉塔到幾歲呢？」這個問題，討論起來總是充滿感傷。打從一開始，「穿上蘿莉塔」就是一種自己與他人之間的拉扯。因為蘿莉塔是過於可愛的服飾，蘿娘們自然不免被認為「都已經是大人了，怎麼還裝可愛。」只是選擇捍衛自身少女心的蘿娘，在他人的惡意前生存了下來。然而他人的眼光，會因為少女逐漸脫離少女的年紀，而變得更加嚴苛。到了三、四十歲時，彷彿女性會連「擁有少女心」的合理性都逐漸逝去。此時要是聽到「都已經四十歲了，怎麼還穿蘿莉塔？」的話語，蘿娘們必然會脆弱得無以復加。這種時候，選擇放棄蘿莉塔儘管痛苦，卻可能比較輕鬆。
　
但是，「想成為少女」的想法，真的應該因為年齡而放棄嗎？
　
日本的蘿莉塔協會會長青木美沙子在2017年登上日本節目時，公開了自己的年齡。這個決定需要有相當的勇氣，因為她當時已經三十四歲了。在日本，三十四歲已經是會為結婚而感到焦慮的熟女了。
　
但是青木美沙子的理由是，她並不想要因為年齡而放棄時尚。她想要不在乎年齡，做喜歡的事，穿著喜歡的衣服。除了青木美沙子以外，另外一位蘿莉塔模特兒深澤翠，也說過自己到成為老奶奶為止，都要一直被蕾絲和花邊包圍。除了她們以外，也有不少蘿娘立志要成為蘿莉塔老奶奶。
　
這些激勵人心的承諾，讓蘿娘們可以安心穿著蘿莉塔變老。
　
蘿娘的這種感傷，背後其實有很深的性別因素。「少女」概念之所以光鮮亮麗，在於它是女性尚未變老之前的型態。因此社會對於少女的追捧，另一面是對於「變老」女性的漠不關心。即便因為現代科技的進步，女性的年輕歲月得以延長，這些年齡歧視依然存在。而身著蘿莉塔的女性們，因為蘿莉塔，得以從「少女」的概念中得到自信，也可以從中汲取變老的勇氣。今年青木美沙子已經三十六歲了，依然非常可愛。或許，這一代蘿娘可以用自己的毅力，拓展「少女」的定義——直到總有一天，「可愛」可以與「年老」共存，並且毫無違和。